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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作家》杂志哪儿去了

2000-03-01 来源:中华读书报 阎晶明 我有话说

这本面目全新的刊物果然气势非凡。她已经同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刊物拉开了距离,高贵的气质令文人想到自己的寒酸。

“谁对文学失去了信心?”这是一个只有文人自己才会提出来的问题,90年代以来的十年间,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的大小作家。对职业本身的疑虑和困惑如此普遍和广泛,使之成为一个学术的或艺术的命题。“文学失去轰动效应”、“文学远离读者”、“电子传媒令文学失宠”、“文学如何实现自救与超越”,等等这些问题,混杂着社会的、艺术的、当代文化思潮的因素与背景,有的还被上升到了历史的、哲学的、“全球化”的层次。

实践证明,文学本身并不会消亡,但传统的文学格局与阵容肯定无法继续维持。从90年代末期以来,中国文学刊物的变革成了文学自救的一个重要策略,文学期刊锐减的订数已经使许多从业者颜面无光,于是他们决心以全新的面目示人。刚开始还是小范围的和羞答答的,只有小部分刊物尝试着走“大文化”或“大文学”的路子。到了千年之交,这种“革命”简直如同瘟疫一样蔓延,文学家和文学的资深编辑家们已经无所顾忌,纷纷把“功夫用在诗外”当作重要的办刊方针。没有人相信艺术品会真正带来市场,艺术本身无法经营。文学要自救,刊物要存活,最明确的道路就是让文学的含量少一些,再少一些;让艺术的气氛淡一些,再淡一些;来点文化和思想,或者来点暴力和色情,这些路数还是不够充分和彻底。真正号中时代脉搏的,也许是取媚时尚,讨好白领的办刊路数。于是在新世纪来临之际,我们见到了不少这样的“非文学”的文学刊物。我的第一个反应是,那些并不想让作家协会这个机构关张的文学同人,却早已对文学本身失去了信心。为了能让“断奶”的文学和文学期刊存活,功夫在诗外不但不是对艺术的背叛,反而成了因循守旧与观念更新的分水岭。

见到了新一册的《作家杂志》,这本面目全新的刊物在出场之前已经被千呼万唤了一番,见到之后,果然觉得气势非凡。她已经同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刊物拉开了距离,高贵的气质令文人想到自己的寒酸。素面朝天,海派气息浓得化不开。封底是名模辛迪·克劳馥的尊容和她固定的广告品牌“欧米茄”。这一切离中国的文人太遥远了,让人不敢相信中国文学还有如此巨大的魅力。所有的装帧都是那样奢华和讲究,连内文的高档纸张都有三种以上。粉底的纸张上面谈论着“批评的媒体化”这样不无装饰感的话题;庄重的“牛皮”纸上,随意地铺排着供白领青年阅读的精致小说;广告客户“显然”是排着长队往里面“挤”,连内文中间都夹杂着广告专版。中国的文学家们尽可以放心了,有《作家杂志》在,文学的先锋性就是全面的前卫和新潮,连世界名模都愿带着世界名品前来光顾,文学还有什么寥落可言呢?

然而,那个曾经十分地道的,充满对文学家尊敬、对艺术探索鼓励的《作家》杂志却消失了。东北的《作家》雄风更愿散发同《上海服饰》一样的脂粉气息。思想和艺术的深度已被放弃,形式与装饰的表面化成为潮流。女作家的“写真集”也被精巧地做了安排,如果标明是出自“羽西”的“手笔”,那就更加妙不可言了。“粉领文学”的主将,“小女人散文”的代表,无人读懂的诗人,新词比灵感更多的批评家,用武之地越来越多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眼里的这本《作家杂志》,的确为文坛增添了不少亮色,但她却失去了灵魂,迷失了方向。辛迪的出现并不能为中国文学提气,恰恰相反,她的目光在嘲弄着企图从中寻找“探索性、当代性、艺术性”的书生们。

我知道,许多文学刊物还在变,道路有千条万条,出发点大都是一条:离开文学。也许我们应当讨论这样的问题:这些离去的背影,这种“功夫在诗外”的办刊潮流,是对一种守旧传统的背弃,还是对文学自身的信心丧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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